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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谁把他埋在春天里(小说·家园)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22-04-16 16:31:56

今年太干旱了,冬天没下几场好雪,春天又没下几场透雨。与去年相比,这里的沙尘暴来得更频繁更猛烈,像发了疯的妖怪,挥舞着长枪短棒袭击着北方各地。黄沙漫漫,尘土飞扬,北风呼啸。乡村陷落,城市投降,河流枯竭,草木干渴。无边的土地、旷野、村庄、房屋被掩埋在这春天里,掩埋在荒凉春天的尘埃沙暴中。夜晚很黑,可沙尘暴是不怕黑的,用他巨大的手掌拍打着千家万户的门和窗子。人们似乎已习惯了这难熬的日子,依然在沉沉地做着属于自己的梦,美梦或者恶梦!

半夜一点钟左右,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把全家四口从睡梦中惊醒。妻子兰兰拿起她的手机,里面传来她妹妹花花暴怒的吆喝声:“你让嫖客日的王红接电话!”妻子把手机给了她丈夫王红。王红从床上坐起来接住手机,便和妻妹在电话里对骂开来——

“深更半夜,你神经病犯了吗?吵得我们全家连觉都睡不安宁。狗咬石匠——寻着挨锤子哩!”今天,王红上班回来吃晚饭时,花花一反常态竟然在电话上骂王红:“你死不要脸,一个大男人说话等于放屁,答应给张浩当贷款担保人,怎么突然变卦了?说话不算话,你还是男人吗?我妈看病住院,你出了两千元还给人说哩,羞死去!”王红当时被气得一口米饭噙在嘴里半晌咽不下去,窝在肚子里的这股怨恨之气一直找不到出口,心里特别难受。此刻,他抓住机会,勇敢还击,要骂个够!

电话中,花花劈头盖脸逼问王红:“你给我说清楚——下午你给张浩发的是啥短信?你消闲得死不了吗?”兰兰听到妹子的发问,一把抓过王红放在被子上的西服上衣,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快速查阅起来。“早删了,没有!”

“你说啥短信?你男人没告诉你吗?你男人死了吗?我在短信上告诉他死了让我做担保人的心吧!本来想给你们做个担保人,你不说感谢反倒打电话骂我!你骂吧,这个担保人我死也不当!你骂我说话不算数,你男人说话算数吗?一会儿说贷款30万,一会儿说贷款5万,一会儿说贷款想买车,一会儿说贷款想开饭店,你们到底想干啥?我和你姐,我老婆吵架,骂死骂活,关你屁事。你搀和进来不劝说,反而骂我这个当姐夫的。你说,你做得对吗?下午冷不丁把我骂了,捡了个便宜,今晚半夜又打电话来骂我,我这个人好欺侮吗?你骂得好,去骂你男人;骂我,你隔一层!给你男人发个短信,难道我把王法违反了?难道我是小姐,在破坏你两口子的婚姻关系吗?”

花花像发怒的刺猬,嘴像刀子,句句刺进王红的要害处:“人生路长着哩,谁不用谁?你还是个读书人,*公务人员,其实连狗都不如!小气、自私、懦弱;假男人,连个女人都比不上。我姐说得没错,从你身上要钱比登天还难,求你办件事等于对牛弹琴、对墙放屁!我妈帮你们照看大儿子,小儿子时又伺候我姐坐月子。你买房时我爸、我弟合力给你借了一万五千元。你给别人点好处常挂在嘴边,别人对你的好处你一字不提,你的良心全叫狗吃了。*干部的名字都被你污染了,像你这种人早应该死掉,死得越多越好!还有脸活在世上,亏先人哩!”

“我一死,你姐就当寡妇了!”

“你一死,我姐马上嫁人找比你好的!”

花花在电话那头骂,王红在电话这头骂,硝烟弥漫,火气万丈,应和着外面呼呼刮着的沙尘暴声,夹杂着两边孩子的哭叫声,整整持续了三十多分钟。那边,五岁的大女儿、一岁的小女儿被她妈的叫骂声吓得哇哇直哭;这边,10岁的大儿子被吵得翻来覆去、睡意全消;两岁的小儿子被爸爸变了腔的可怕的怪骂声吓得嚎啕大哭,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整座公寓楼仿佛被孩子的哭声震得摇摇晃晃,左邻右舍似乎全被吵醒了,竖起耳朵在听,这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兰兰搂着小儿子既不骂丈夫也不骂妹妹,任他俩在电话上吵闹乱骂。突然,电话断了,吵骂声戛然而止,夜更黑,风更大。儿子的哭声渐渐平息,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一家人又开始悄无声息地睡觉了。王红骂后忽然感到一丝后怕,两腿蜷缩在被窝里“突突突”地发抖,花花两口子是不是吵了,打了,出意外了?

王红忘不了前天张浩*一次给他打电话时那近乎哀求、几乎要哭出声来可怜巴巴的语调:“姐夫,你帮帮我们吧!我把所有的亲戚、朋友、熟人都找遍了,除了我姑父,没有一个人愿意给我担保,我把很后的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一个月就三千多元,扣掉吃住一年也落不下几个钱,不比你这个吃*饭的城里人。我打算在信合贷款30万卖辆水泥罐车。”王红问:“我刚买了房,银行还有16万贷款,不能当担保人吧?”“这情况我问银行了,他们说不受影响。”“那让我考虑考虑!”王红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先拖一拖。

王红是一个古板、死脑筋的小职员,是否给娃他姨夫当贷款担保人,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下午上班后在办公室先上网查看有关担保人的消息、知识和法律条文,然后请教了单位几个要好的同事,大家一致认为他不能当担保人,哪怕是自己很亲的亲戚。因为教训就在眼前摆着:去年,单位聘入的侯姓同事在地下钱庄贷款20万又在同事朋友跟前借款20万,等40万元现款到手后他人间蒸发,突然失踪了,至今杳无音讯。那人的贷款只能由三个担保人平摊偿还,十几位给借款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后悔死了。这起民间借贷纠纷使那么多人深受其害,身心俱伤。你说,人与人之间谁还能相信谁,谁还敢相信谁?这方土地上的信用大厦发生了地震,真正地坍塌了。王红很庆幸,他这个老实人没有卷入去年的借贷漩涡;现在他一下子清醒了,妹夫的这个担保人他绝对不能当!万一出了意外,他是要负担保责任的。

昨天,张浩的电话又来了。他甜言蜜语,说话很客气:“姐夫,你给我担保能行吧?你不要担心,水泥罐车买下后我一年至少能收入10万元,三年时间就能把贷款还清。我有个亲戚在水泥厂是个领导,不愁没有货源。这次,你拉我一把,我会重重谢你,你要吃要喝要玩要游我全包!”“不行!你让我担保的数额太大了。去年我们单位的同事就因为担保借贷而受灾了,而且我也两个孩子因为买房经济很紧张。”“我保证即使出事了也不连累你,要不咱们在公证处做个公证。你就答应我吧,姐夫!人一辈子能发财也就几年时间,机会抓住了便衣食无忧。我这前半辈子活得很背,现在好运来临,你能眼睁睁看着让我错过这次机会吗?”张浩还在乞求着,他不礼貌地挂断了电话。张浩锲而不舍,继续打来电话:“姐夫,看在咱亲姊妹的份上,你就帮我一下吗?”王红无法推辞找借口说:“你让我担保的数额太大,我绝对不行;如果数目小一点比如五万元,我可以给你担保!咱们就说这里吧,再见!”张浩还想解释纠缠,王红烦躁地把手机关了!

王红以为张浩打退堂鼓了,没想到张浩并不罢休让他媳妇花花给她姐兰兰做工作,三人达成一致意见。为了双方都好,做生意的风险小一些,张浩换了想法,准备在县城租一间门面房卖关中擀面皮,贷款五万元由王红这个姐夫一人担保。今天中午王红下班一回到家里,张浩的电话就来了,“姐夫,自从春节我从北京打工回来直到现在啥事都没干,一分钱没挣,心慌得很。花花整天在家里唠唠叨叨,我心烦得要死。我姐也同意了,你就答应给我做五万元贷款的担保人,小吃生意它怎么也亏不了!”一想到张浩、花花一家四口过的艰难日子,王红的心软了。再说他每月四千元的工资,旱涝保收。即使让他还这五万元贷款,他也基本上有这个经济能力。毕竟是妻子的亲妹妹家,王红爽快地答应了:“张浩,能行,我答应你!贷款下来你就好好干吧。其实,你两个女娃,眼前有困难,从长远来看没啥经济负担。不像我两个男孩长大后既要愁买房又要愁娶媳妇!”张浩“嘿嘿”地笑着说:“老天很公平,我是农民你是干部呀!”他们约好让兰兰带上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连夜坐火车回到300里之外的老家,第二天就跟张浩到乡上信用社办理贷款手续。然而,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顺畅。吃午饭,王红和兰兰发生口角,两人扭搭在一起,兰兰撕掉了王红的西服扣子和一只袖子。原来王红说话不小心揭了兰兰的伤疤戳到她娘家的短处。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王红恰在这里激怒了兰兰。“你娘家的事就多,就麻烦。先是你家修房子,接着你弟订婚,而后你妈患了肝病花钱像倒土,至今还在吃药耗钱,现在又是你妹家要贷款。你先人把啥缺德事干下了,这么折腾人!”兰兰暴跳如雷嘴快得像刀削面,边骂边冲上来抓住王红的衣领。你气我气,下的一锅面条,谁都没吃,凉在锅里、碗里。就在他俩吵架的当儿,张浩的电话来了:“姐夫,我还是想贷款买车,虽然风险大些但收益高。你还是和我姑父两人担保我买车吧!”“我不是你姐夫,找别人去!”王红气在头上,顶了一句。他手机一关,饭没吃就去上班了。王红走后兰兰立即给花花打电话哭着诉说她的委屈,王红如何看她家笑话、揭她家短、甚至还咒骂她妈。晚饭前花花要替姐姐报仇出气,王红一回家她的电话如影随形,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骂王红,王红被骂得不知所措,像泥塑一样半天反应不过来。电话停了后,王红怨气难消,心痛难忍给张浩发了这样一条短信:张浩,吃晚饭时,花花打电话骂我说话等于放屁,不是人不要脸。因为你们的事我心寒而又心伤,现在我已铁定决不当你贷款的担保人!望你改变想法,另做打算!

晚上十点,张浩从外面跑关系回来,发现了王红的短信,气得哇哇直叫:“花花,你这个臭娘们,坏了我的大事!我已经把信用社的关系疏通好了,就等你姐回来拍照签字哩!你姐夫却给我发短信说他不当担保人了。你嘴劲大,说——我该怎么办?你给我说清楚啊!”很少发脾气的张浩像愤怒的狮子,抓起花花就像扔小鸡一样从床上扔到地下,狠劲地用脚踢着她的屁股,边踢边咆哮:“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个害人精!老天啊,我的日子该怎么过啊?我当农民的出路在哪里呀?连自己的亲姐夫都不帮我们,我们还能指望谁呢?天塌了吧,地裂了吧,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他突然停止了打骂,像狼一样突然嚎哭起来,他的发财梦一下子破灭了,本想两三年打个翻身仗过上有钱人的好生活的美梦像只红红的气球突然爆炸了,他生活的支柱倒了,他不想活了,转身冲出家门,朝村后的水库跑去——花花被踢愣了、踢木了,糊里糊涂地条件反射似地吼骂:“你死去,立马去死!谁还怕死啊?”

花花哭着哄着两个女儿,已是半夜,左等右等不见张浩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浩去了哪里?反正是王红的短信惹的祸,她首先拨通了姐夫家的电话。

王红很害怕,万一张浩有个三长两短他岂能脱离干系?他很后悔,不就十五万元担保吗?又不是借款,他不该听同事的建议,相信张浩能干成事!他很悲伤,孤女寡母,花花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将怎么生活呢?唉——,别杞人忧天了!即使张浩真出事了,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凭一条短信难道就给他定罪?现在这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死个人就像踩死只蚂蚁,谁顾得了谁呢?死了还不是白死了,花花带着两个女孩说不定还能找个比张浩更有本事、家境更好的男人呢?从后半夜到天明,王红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恐惧、焦躁、恍惚不安中挣扎。他衣食无忧,工作稳定,却无端陷入不尽的痛苦之中。窗外的沙尘暴依然在疯狂地吹刮着,侵城掠地,无恶不作。世界变色,人心沙化,一切被埋在这变化无常的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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