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美文·分享心情·感悟人生· http://xwzx.fpubw.com】
当前位置: 首页 > 爱情美文 > 正文

【柳岸•收获】碾子,留住岁月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11-11 13:08:34
摘要:多少年前的石碾,还在家乡老屋的一旁,守候着……刻满了岁月符号的石碾,勾起了我对过往岁月的怀念,于是写下了这篇文章,把关于石碾的旧时光刻在我的稿纸上。    一   村里的旧房子拆得只剩下一些残壁断垣,满目荒凉、破败不堪。村西平地拔起十几座高楼,鲜嫩的小草在绿化带安居了;新栽的树木,用三根长长的杆子固定着。村民陆续搬进新楼房,看着原始的村貌即将消失,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偶遇童伴斧子哥叙旧,提到那盘碾子,他听出我心中的伤感,当即拍脯子表示,老家门前那盘碾子还留着,永远不拆!这也是村长的表态。   “那太好了,留住岁月!”我的伤感里稍微有了一丝慰藉,可还是有些许担心,“前几年,不是在碾砣上还凿了眼儿,准备一劈两半砌墙么?”   “呵呵,砌谁家的墙!”斧子哥义愤起来,“要不是我妈站在碾子上,早就连‘碾尸’也看不见了。”这个故事我听说过,碾子就在斧子哥老家门前。那年村子要修村路,想把东北耩那段路取直,决定一并把碾子废掉,斧子哥的妈,我喊她叫“六母”,那年已经八十一了,拄着棍,爬上碾盘,掐着腰,挥着手,舞着棍子,指着推土机喊:“碾地可以削一半给修路,不碍事,碾子碍你们啥事了,要碎碾子,就先碎了我这把老骨头!”推土机开走了,没有动这盘碾子,碾子幸存。   我家老屋已经孤零零的了,尽管在我参加工作之初就变卖了,可还是时常去转转,那里有很温馨的故事,容易让我走进过往的岁月,让旧时光打湿我的心,满足怀旧的渴求。老屋现在也不住人了,仿佛成了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在风雨中飘摇。村主任说,这片老住宅地,近几年村上就准备复耕为粮田,无论怎样,碾子要留下,不但留住碾子,还要在它的后面预留一片地儿,盖三间漂亮的房子,弄个“乡愁纪念馆”。听斧子哥说,村主任还有一句动情的话:“纪念馆的前言里一定要写上我妈护碾的那段……”六母过世了,她听不见村主任的表态,大家都知道村主任不搞花架子,作表面文章,他真的也想留住岁月的印记。新房子,未必就符合乡愁的颜色,可毕竟在心中在地盘上给了乡愁一片地,足够了。   有的村民说,这是他拉选票的招数,可斧子哥不这样看,他说,村主任也快古稀了,就干这一届了,拉的啥选票!      二   碾前的路已经修直了,也拓宽了,路面上那些被乡邻的脚板磨了几辈子的石头还是原样,也许是六母的坚持,才没有再做过多的改变吧。碾子被起重机举到了一个高地上,有半个篮球场大,高地的边儿都是清一色的皇室棕花岗岩重新垒砌的。给碾子留下的舞台不算大,可足够了,已经满满地占据了我的心。六母家的老屋子也拆掉了,剩下空荡荡的一片,唯有这盘碾子很显眼,似乎是一座轰然倒下的巨大石碑,依然镌刻着乡愁的文字,我抚摸了一下碾盘上铁钻子斜钎的纹络,感觉涩涩的,白花花的碾沟,大约是不久前重新加深的,莫非有人要加深这时光的印痕!足有两尺厚度的碾身,依然带着苍旧的颜色,那是围碾推磨碾米时,女人们摩擦而留下的旧色,是那些身穿的粗布衣服在石头上反复磨砺的见证。   擎着石碾的依旧是过去那三个忠实的石墩子,我缓缓蹲下,再看藏在碾盘之下不见风雨的支柱,寻觅着曾经的鲜活图画。向东一柱雕饰的是蟠龙,龙头高昂,压缩了龙尾,上面曾经涂抹的红漆早已斑驳了,伸手拂拭,漆片粘在指头肚上,我深嗅片刻,可找不到碾压稻谷溅起的粮香了,这是多情是妄想,课还是不自觉地做着傻傻的动作。朝向西南西北的两柱,一面雕刻着金鸡,一面雕刻着老牛,油漆不见,露出原色,也许是日晒而脱落了。当年,六母是我人生甚至是学识的启蒙老师,现在还隐约记得她讲述这些雕饰的含义。   大龙护佑平平安安,不然,你个病秧子怎么可以成人!六母说得不寒而栗。她是为我祈福,养父母抱养的时候直接去住院三个月,医好了脑膜炎,出院以后还不会走路,常被妈妈抱着放在这盘石碾上爬,大家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是一个瘸子,婴儿瘫的所有特征在身上貌似俱足。后来奇迹发生了,可以站起来蹒跚走路了,六母常常念叨福气比天大比海深。六母说,碾柱的大龙就是给你刻的。这是骗人的话,六母的笑表明她就想逗人。   “我属鸡仔的!”我辩驳,马上跑到雕饰着金鸡的那根碾柱前站着,似乎很怕六母抢走。   六母不大的眼睛一瞪,呵斥我:“以后不准瞎说,鸡就是鸡,哪来的‘仔’,得猴年马月长大!”这个时候我又马上跑到六母身边依偎在她的怀里,享受着她轻拍后背的温柔。稍大后六母才郑重其事地告诉我,贪早的鸡儿才有食吃,金鸡报晓,开门干活,那样才生活富足,她总算传授给我很准确的知识了。   西北碾柱刻着牛,那是农人的图腾崇拜,六伯家的牛就栓在这个石柱上,若是遇到有人推碾磨粮的,就把缰绳解开系在墙上的拴牛桩上。   六母家的位置靠近碾子,得天独厚,我们孩子心中也嫉妒,因为牛粪总是拉在碾盘四周的磨道上,脏兮兮的。我们对六母的感情不能算很好,因为女人推碾前都要自己找铁锨收拾牛粪,我妈就是那样。我们小孩子也背着斧子哥编了顺口溜:六伯门前一头牛,拉屎撒尿真犯愁,“四害”还要加一个,我们不想看见老牛吼!后来六伯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也许是我们的顺口溜产生了作用,每次有女人推碾子,他都跑出来赶紧收拾牛的粪便,再用干净的泥土盖住,于是女人们对六伯尊敬有加,常常“六伯”“六爷”甜甜地喊。      三   六母把自家的牛拴在碾柱上完全有理由。据说,这碾子就是他们老王家的大上辈人,历尽艰辛,从峨石山上用木缸子撬回来的,峨石山距离村子也有三里路,这样的庞然大物,每移动一尺都不容易,那时要填实很多沟壑,削平太多的坎儿,还要淌过村东的小河,实在难以想象搬碾子的难度,据说用了五天五夜才滚碾回村。   我曾经想,埃及的金字塔,多少巨石堆砌而成,使用什么东西将巨石举起?我曾经去武夷山旅游,看见千尺峭壁上凿开一洞,将悬棺置于其上,使用什么技术举棺千尺而安放其中?虽然我的乡人使用的是笨拙的方法,耗时费力地将石碾滚回村里,可那种惊人的勇敢、不懈的毅力、超强的智慧,足以为之敬仰,一点也不逊色于举石成塔,举棺入洞。   原先的碾子是被四根粗方木裹住的,在我的记忆里,方木已经皲裂了很深的口子了,风雨侵蚀的痕迹很深,60年代,在黄海船厂干工人的七四叔二儿子文信带回一包抹船舱缝隙的腻子,队长贵叔亲自下手,涂抹了那些深深的裂痕。后来,还是不能经住风雨打磨,似乎四大框有些散架的危险了,在公社修配厂干铁匠活的家义叔量好了尺寸,弄来四个铁箍子,用长长的铁钉固定住了。   这些旧迹早就不见了,我再看,四根方木已经换成了粗粗的圆钢管,上面涂了一层殷红的防锈漆。我反复看,只有四大框,没有碾棍,斧子哥看出我的疑惑,指着碾盘下面的两根棍子说:“推碾的时候,把棍子插进钢管里就可以了,不过,现在没有人推碾了,都成了摆设。”      四   想起了那时吃力推碾的情境了。推碾是让石碾按逆时针方向绕着中间的立轴做圆圈运动,这是由碾盘的纹络决定的,据说摩擦力大,碾碎谷物就容易。推碾子不但是重活,也有门道。一座石碾有两根碾棍,要推得动巨大的石碾,至少需两人以上,将碾棍横在肚子上,用尽体力向前,一人拿着小笤帚将碾压到石碾外的谷物再扫到碾盘正中,均匀铺开,同时将粘在石碾上的谷物快速除掉。推碾子时,眼睛不能向下看,要目视前方,脑子里要有走直线的想法,有时候你不得要领,推了没有几圈就恶心,弄得晕头转向,眼睛冒金星,急于坐在地上不想起来。   我家里人少,稍大后,可以推碾了,妈一般和婶子结伙,有时候六母没有事也出来帮妈推碾,为的是可以边推碾边唠嗑。几乎没有家庭不需要帮衬的,男人顾不上,推碾的活就是女人专属的,往往三两家互相帮衬,女人们也不分谁家要碾的谷物多还是少,推碾之外的情趣好像胜于碾粮。   淳朴的乡情,简单的劳动,却深藏浓郁的情味,有时候女人之间闹了矛盾,六母负责安排合伙推碾就故意把两家女人搭在一起,让她们在互相帮衬配合里慢慢消融不快,所以六母的名望一直很高。到了推碾很忙的时候,都是六母根据报名的先后顺序安排的,尤其是临近年关,碾子打不开点,六母蹲点在碾子边,推完一家就招呼另一家接续,歇人不歇碾。六母简直成了管家,无需自封,也不推举,就是主动为大家服务而已。   碾子被闲置一般是在冬季的傍晚,记得尚小的时候,住在附近的六七个孩子就在碾子周围玩耍,喜欢捉迷藏,所以碾柱下面我们很熟悉,里钻外钻,弄得浑身是泥灰,扑打一下,继续玩,多少豪华的情趣也比不上我们的快乐。   冬季,女人忙完了农活,就在家做棉衣、纳鞋底、补衣服,遇到天气暖和了,都围着碾子碾自家的谷物,公社时期,生产队的大田里几乎不种什么谷物,各家在自留地种些黍子、谷子和高粱等,这些是农人改善生活很重要的食物。端午节包粽子,除了队上分的一点水稻,主要是包高粱米粽子,小米是用来包米饽饽的,放一点糖精,吃起来可香甜了。六队的祥子家有了一头驴,据说是从掖县的亲戚家牵回来的,我们都去看过,贵叔的交际很广,居然以队上提供一点好饲料为条件,借驴几天来推碾,队上的女人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六母闯朝鲜新义州的时候也有一间推磨坊,会使牲口,亲自做了眼罩,就是用麦秸秆编织一个罩子,里面垫一块破布,防止磨坏驴的眼睛,外面缝上几片玉米叶,戴在驴眼上,不让驴分神,据说驴不看见光亮就不“晕碾”。我们小孩子就拿根小棍赶驴,也舍不得打,就那么一碰,驴拉碾的速度就加快了。女人们齐上阵,有的用簸箕把谷物倒在碾盘上,有的用手将谷物摊开摊匀,有的拿笤帚跟着扫,有的用笤帚聚拢谷物,反反复复,不慌不忙,有说有笑,仿佛当作了享受一般。劳动带来生活的改善,也带来了人们之间的祥和气氛。      五   家乡的碾子,记载着过往的历史,是一时生活情景很真实的记录。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日子好点,气氛就欢快,碾子周围,响着女人们的笑声,一点也不掺假。生活贫困,碾子那的气氛就沉闷凄惶,特别是到了长脖子春,或者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碾盘那就长时间冷寂落寞,连我们这些孩子捉迷藏也不会选那个地方了,虽是无意识,却是环境选择了我们是否快乐。秋收以后,是各家很快乐的日子,碾盘周围热闹异常,碾子就不能打开点,六母也可以充分利用她的权力了,但从来不得罪人,宁可自家的谷物拖后碾,也不跟人争执。米粒与谷糠在碾子上分离了,六母总是帮人扯着袋子口盛米糠,她有一条腿不好,只能干这点活,大家很感激。一年四季,我记得,秋天里,乡邻很欢快。也许,秋粮的香就是生活的全部希望,也引起了女人相聚讲收成赞生活的快活,女人们,不管日子怎么艰难,谁都不说自家揭不开锅,依然笑嘻嘻地做着她们的营生,因为她们心底总是有一个盼头,希望在下一季,在下一年。   日子无论怎么艰难,那些女人们总是可以用灵巧的心思去改变着,那些改变在今人看来有些苦涩,有些徒劳,可那时,人们的心底流淌着的还是生活的希望,就像灰烬被风儿吹起的一个小火星,眼睛也都瞬间放亮,她们过日子从来就没有消沉的时候。我听说,很先是六母发现地瓜干经碾子一碾压就格外好吃,于是女人们就不在石臼子里捣瓜干了,都抢着上碾。   因此,我特别喜欢去六母家串门,为的是可以吃一口六母大锅里煮过的地瓜干粥。尤其是六母掀开锅盖那一瞬,香气直袭鼻腔,深嗅几口才解气。探头看锅里,满满的,呈着褐黄色,马上有了食欲,吞咽一口馋水。六母用勺子舀进一个大盆里,稠稠的,汁液拉成了丝儿,就像过年时候街上卖的“糖稀”,馋得人口水外溢。六母也拿过碗盛一些给我,呼噜呼噜喝完就跑。我妈妈也做地瓜干粥,可就是没有六母做的好喝,后来我发现了秘密。   我家老屋和六母的房子连在一起,房后有一颗橡子树,孤零零的。1964年搞“四清”的时候,曾经吊死了一个队长,大家看见就有些凄怆,甚至很多人不再从橡子树下的路走了,宁可绕道,还有人提议砍掉它!但很终还是没有动它。在秋末临冬的时节,我看见六母提着篓子,拿了竹竿在敲打橡子树上的橡子,我们叫“玻璃橡子”,喜欢把中间掏空,在边上捅一个孔,插一根芦苇管,学着抽烟,叼在嘴上装大人。可六母发现了新用处,晒干以后,将皮壳去掉,上碾子推地瓜干的时候,放一些进去。这样,吃起来的口感很好,绵软,多了一丝丝的甜味,特别是增加了口感的滑溜。贫穷不是阻碍改善生活的理由,六母养着八个孩子,生活很艰难,她把孩子一个个养大,努力创造着一切可能,让家人过得好些再好些,如此生活的勇气让我想起就生出敬佩。   在碾子上推年糕是我妈妈的发明,之前都是在石臼子里捣,半天不能捣好,妈妈就上碾子压。我家的自留地少,种黍子就一小片,每年黍子黄橙橙了,麻雀就啄食了很多,插着的稻草人不管用了,麻雀照样光顾,黍子壳空的多,米粒所剩不多了。我不甚喜欢吃年糕,可妈妈说吃年糕就是“日子年年好”的意思,又不能不吃。妈妈就在黍子里掺进了玉米粒,颜色一样,看不出不纯。做成年糕,颜色金黄,粘度不高,我倒是喜欢吃了。 日常生活中应该如何预防癫痫发作?军海医院口碑好不好河南癫痫正规医院哪家好山西*癫痫医院

热门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