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母亲的身影_1

今年有一段时间，因为忙拆迁的事，好久都没顾上母亲的一个心愿。那还是荷花刚刚开的时候，“我今年还想去看荷花。”母亲说。
　　 “行啊！快到乞巧节了，晚家霞公园在扩建，等晚家霞公园的路修好了就叫孩子开车接您老去看荷花。”我说。
　　 “那晚家霞的荷花、莲花太好看了，前年看，去年看，今年我还想看，嘿嘿!” 母亲说。
　　 “娘，您老人家有兴致赏花，说明您身体好，到时候我还陪您一块去。”我说。
　　 可是，时间一晃就过了一个多月，天气依然高温，母亲身体欠佳，直到夏末秋来，莲花衰败，荷花的花瓣一片片惨淡，在忙碌之余，我忽然想起未了母亲的这个心愿，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从心而来。于是查了一下墨迹天气提示，第二天适逢晴天，给母亲提前打电话预约，电话里听到母亲很乐意来，于是叮嘱母亲穿暖。
　　 第二天，儿子起早接母亲进城，我在上公园的路口等母亲上来。
　　 公园进口有一条木质栈道横穿公园，绕荷塘而过，我和母亲的保姆把八十岁老母亲从车上接下来，儿子开车绕半圈在对面出口等我们。我们搀扶着母亲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公园。清晨的晚家霞公园，晶莹透明的露水在花卉的叶子上晃动，一阵微风，嫩绿的叶子上露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滴。母亲看见公园引进的一些用外地花卉枝条编制的花瓶和瓶口沉甸甸缀掉着的樊花连说：“艺术，太艺术了！现在的人咋这么能得呢！”母亲说着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然后我们又陪母亲顺木质栈道而上，栈道两旁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时不时有一对对野鸭追逐嬉戏，茂盛的芦苇在微风下婀娜多姿，伴着母亲行走在这美景中，母亲的微笑便是我很大的快乐，母亲的欢喜便是我全部的欢喜。
　　 荷塘里层层的叶子中间，有白有粉，点缀着些许花朵,微风过处,送来阵阵清香,有的还是花骨朵，含苞待放；有的饱胀得通红，好像马上要破裂似的；有的展露头角，羞涩地打着朵儿；有的花蕾刚刚崩开，花才绽放一片花瓣；有袅娜地开着的,露出了嫩黄色的小莲蓬，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被这荷塘深深浅浅的景色陶醉了。池塘边凉亭的木凳子上坐着几位写生的实习生，它们来到这里，把眼前这迷人的景色画下来，仿佛在向远方的客人展示晚家霞的很美。
　　 母亲静静地站在池塘上的木质栈道，遥望着宽阔的荷塘，边看边说：
　　 “荷花比啥花都好看。”听母亲说话间，我拿相机给母亲拍照，头一低，突然发现母亲一只脚穿着破鞋，那个破洞已透出了里面内衬，我先是生气,紧接着脱口而出：
　　 “娘，不让您穿旧的，您咋还穿个破鞋来了？您是想丢我的人吗？”我几乎是用喊的口气对母亲说得。
　　 “是我的左腿偏瘫的程度比以前严重了，左脚干脆抬不起来了，走路一直擦着地走，这是双你小妹刚买的新鞋子，才穿了几天就磨破了，无论再好再新的鞋，只几天就磨破了。”母亲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弱弱地解释。
　　 随即我又惭愧了起来，我可怜的母亲一天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竟然还为自己的虚荣心来责怪母亲。望着母亲花白的头发，暗淡的眼神，蜘蛛网似的皱纹，偏瘫萎缩的半个身体，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是一个多么“官僚”的女儿啊！竟然常常有口无心地伤害我年迈的母亲。
　　 记得那是2014年五一前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很忙，少了对母亲的探望和照顾，以至于每次想起母亲那年来我家的事，我的心就疼痛一次。
　　 那年四月中旬，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正在外地购物，电话突然响了，弟媳在电话里说“母亲眼睛疼了好几天了，你接去城里看看吧！”我说“好！知道了”。晚上返回父母的身边已是九点多了。父母听说我要回来，嫣然像个听话的孩子，定定地坐在炕头上等着我回来……因车上拉着一些急需品，我必须返回县城的家，所以我匆匆忙忙将一袋食品放在炕头上，给母亲滴上眼药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让儿子开车接母亲去医院看眼科，儿子接上姥姥路过家门口却没有叫我，直接陪姥姥去医院看了眼科，当孩子扶着从医院回来的母亲走进我家院子时，我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我的心疼了，惭愧了，眼睛湿润了。
　　 瘦弱的母亲，穿着厚重的棉衣，表层看上去油光光的，污垢很厚实，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作为女儿我一时羞愧难当，便脱口而出“娘！你咋穿成这样子来了，给您买的新衣服咋不穿上啊！”母亲弱弱的说:“哎！我的胳膊萎缩成僵硬得了，一件衣服脱不下，穿不上，也就懒得去换了，只有你买的这件宽大厚实，穿着舒服，我都穿了快两个月了。”
　　 我从儿子的手里接过母亲的手，那萎缩得只剩拳头的手更让我看得揪心。母亲虽体弱多病，但一直都很勤劳，偏瘫十年了，凭着个性，靠着一只手，一只脚，衣服一直穿得很干净，也常吃着她一只手擀的手擀面。小院里，从四季花卉就能知道母亲的一只手有多么勤劳，从常年浓郁的冬青就能知道母亲的一只手有多灵巧，从院落里培植嫁接的那些花苗就能知道母亲有多智慧。
　　
　　 很使母亲高兴地是乡里乡亲的来向她索要各种各样的花苗，我常见母亲送别人花苗时的那种快乐，仿若她很有“成就感”似的。也常听乡亲说：“大娘，你咋那么能得唻，看这苗苗像娃娃一样，有点长势呢！”。屋里屋外大小花盆常被母亲收拾得景然有序，母亲的坚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冬去春来，岁月悄悄流逝，随着父母的年世已高，膝下没有长期守护的子女，姊妹们商量着给父母月薪3000请了保姆。然而，母亲必竟老了，儿女们都各尽所能，把各种衣服和药物即生活必须品买回去，就算尽孝了。可是，衣服再新再好！母亲自己已穿不到身上去了，营养品有些已不能用了，药物对母亲的身体也不是*的。偏瘫的一半身体越来越萎缩，面对母亲的病况我很是心痛，但我常常感到无能为力。
　　 午饭间，母亲说:“城里满街开得是啥花？咋就那么好看呢？”
　　 “娘，那沈阳的癫痫病医院哪家专业是樱花，先好好吃饭昂，吃了睡一会觉，休息休息，我带你去看满城的樱花。”我说。
　　 “嗯！我睡觉去。”母亲笑着说。
　　 母亲就像个很乖很乖的小孩子，一如我小时候听母亲的话一样。
　　 等母亲醒来，我先是带着母亲上了出租车。
　　 “师傅，绕城一圈，在樱花开得很好的地方走慢一些，我娘要赏樱花。”我说。
　　 出租车师傅笑着很配合地点点头，路上也没有堵车，小城的春天来得较晚，已盛开的樱花，一蔟蔟挂满了枝头，红的就像小姑娘的脸，纯真灿烂。有的饱满待放，还带着羞色。白色的樱花好似雪花，晶莹剔透，花蕊鹅黄又略带黑点，满树只见繁华，不见叶子，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美！我知道，樱树的叶子要等樱花凋谢了以后才慢慢长出来，也许叶子是为了让樱花美得更纯粹，故意晚出吧！每年樱花绽放的时间，就有许多赏花的人路过樱花树下，他们有的手抓树枝，有的干脆强折一枝于胸前，用手机自拍，把春天的颜色定格在瞬间，春天的到来，樱花的盛放把整个小城装扮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车转到小城南门，我叫出租车停下，扶母亲下车。
　　 “这樱花太好看了，是我见过很好看的花！只开花，不长叶，树型都小，却树树繁花。”母亲说。
　　 是啊！母亲围着儿女辛苦了大半辈子，曾几何时出过远门？怎会见过这树树繁花！母亲每每进城都是因病才被女儿接进城，略有好转，母亲就牵挂家里的一切，急着回家。
　　 我扶着母亲慢慢地走进了一家羊毛衫专卖店，巧逢一朋友在店，她说见老人家不容易，非要给我母亲买羊毛衫，可倔强的母亲怎么也不接受朋友的心意，朋友急得摇头耸肩。谢过朋友，我又带母亲去了几家专卖店，母亲还是没有中意的。我问母亲到底喜欢啥样的衣服？母亲说她有风湿，单薄的衣服不起作用。哦！作为女儿我还是不够贴心，我尽然这么不懂母亲的心。
　　 母亲已无法走动了，没办法，我只好将母亲安顿在一熟人的店里歇息，我满服装店的去找，好多店主说，这个季节哪有棉衣？功夫不负有心人吧！一熟人托了一个熟人，终于在两小时后找到棉衣，棉马甲各一件，拿给母亲试穿，号码适体，母亲露出了久违的笑脸，这质量也让我满意。我问母亲还需要什么，母亲说她的棉被太沉，她盖不动了。是啊！我们好多年都不盖棉被了，嫌太沉，可怜的母亲一只手怎盖得动呢？
　　 由于我们的忙碌，常常忽略母亲。可是，母亲却一直在这里，母爱却一直围绕着她的儿女，不管儿女如何忽略她，她总一如既往地疼爱着我们，这种浩瀚无私的爱只来源于那个给了我们生命，我们叫她母亲的人，这种爱折射着人间很美好的光辉，我衷心祝愿我的母亲晚年幸福，愿天下母亲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