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和闺蜜去跑步时,她告诉我:明天七月十五,今天我们少跑一段路,否则一会买肉的人太多了,买不到好肉了。
想起已故的父母,眼泪不由流了下来。
父母在世时,很在意这个节日。即使再忙,母亲也会在这天包饺子,祭奠已故的亲人。
供放牌位的供案,母亲会提前擦得明亮。母亲做这一切时,虔诚认真,从来不需要我和弟弟插手。她说:“若家里不干净,就是没有把祖先放在心上,这是春节过后,祖先们*一次回家过节,必须要有诚意,让他们在天之灵感到放心,知道我们生活得很好。”
十四日早上,母亲会在天不亮时起床,到离家五里地的镇上去买肉和菜,她担心去迟了,好肉被别人买走了。母亲说:“供祖先的吃的,要挑很好的,才显得孝顺,子孙才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吃过午饭,母亲就开始剁肉、和面。做这一切时,母亲极其用心,她唯恐忽略了哪个细节,祖先怪罪,不愿回家过节。
天黑之前,母亲一定会及时做好饭,先盛出四碗饺子,供奉在祖先的牌位之前,然后烧香磕头,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们回来吃点饺子,明天就是七月十五啦!保佑咱全家平平安安,保佑孩子各个有出息,一年无病无灾。”母亲说这些话时,双手合十,眼睛微微闭住,我和弟弟跪在母亲的身后,不敢说话,担心母亲生气过后会责罚我们,母亲说:“以后我和父亲走了,你们也必须这样孝敬已故的亲人。”
母亲供奉完家里的祖先,很后才去厨房供奉自己的父母,当时我和弟弟不解,为什么不一起供奉呢?
后来我才知道,当地农村的风俗讲究,女方已故的父母不能和男方已故的亲人同桌吃饭,只能在案板上供奉。母亲每次磕头时,泪眼婆娑。
供奉祖先之后,母亲会小心翼翼地把饺子从牌位前端走,在锅里重新热过之后,才允许我和弟弟吃。
有次年幼的弟弟不懂事,偷偷吃了一个供奉在牌位前的饺子,母亲连忙拉着弟弟跪在牌位前,又是磕头又是忏悔:“是我没有把孩子教育好,你们一定不要生气,要怪就怪我吧!千万要保佑他平安无事。”吓得弟弟“哇哇”大哭,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偷吃供奉祖先的食品,更不会在没有供奉祖先之前,向母亲喊饿。
父亲去世后,母亲吩咐我:“鬼节那天你不用在你家供奉你爸,你已经嫁人,就得懂规矩。好好孝敬你婆婆,逢年过节祭拜你婆家的祖先,别让别人笑话,说你不懂礼数。只要你幸福,我们就已放心。有你弟弟供奉的饺子就够我们吃了,你家太远了,我和你爸是不会去的。”母亲说这话时,特别伤感。
七月十五那天晚上,母亲从来不让我和弟弟出去,她说:“鬼节的晚上,是天上亡灵回家探亲的日子,若我们出去,小心被他们带走。”母亲说这话时,特别神秘,似乎那天晚上真有鬼魂。我和弟弟感到可笑,私下议论母亲迷信,总会悄悄跑出去,玩够了才回家,每次都少不了母亲的责骂。
又是一年七月十五,前一天我也学着母亲,早早开始准备:剁肉、和面,重复着母亲生前所做的一切,想着已故亲人生前的点点滴滴,眼泪不由流了下来。
我知道世界上并没有鬼,但我依然会做这一切,并要求自己的孩子在祖先牌位前磕头,有时难免也在供奉祖先的牌位前絮絮叨叨,感觉他们能听见我所说的一切。
我是不孝子,父母去世后,每年的鬼节,我不想委屈父母,在案板供奉他们,或者学着现在的年轻人,在家里的卧室供奉父母,我想祭拜老公去世的亲人时,同时祭拜我的父母,可又不敢违背母亲的家训,除了心底里默默思念自己的亲人外,我只供奉老公的爷爷奶奶和父亲,陪老公念叨他们生前的好,让孩子记住上辈人的恩德。
年年有七月十五,年年有鬼节,一代又一代的人,用不同的方式祭拜祖先,用心过着传统的节日。在鬼节里,告诉孩子别忘了祖先。
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我和孩子虔诚地跪拜在祖先的牌位前:求他们保佑家人平安,保佑孩子学业有成,幸福美满!希望另一个世界里的亲人,能够安心过他们的生活,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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