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大儿子,菊宁的心里便塞满了内疚和不安,她整夜整夜睡不着。二十多年前的那些伤心画面,一幅又一幅出现在她眼前,挥也挥不去抹也抹不掉。
她首先要怨的是父亲,是父亲看上人家是*正式工作人员的。“吃皇粮有保障,旱涝保收呢!”父亲是*人,干的*事,他总认为吃*饭的人好,拿工资,有稳定的收入,家庭生活不会有大风险。而农村那时确实还很穷,一个劳动日才值几角钱,有的家庭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有的甚止倒挂,就是还欠生产队的钱哩!
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菊宁的父亲就给女儿的婚事定下了一个硬标准:非农才嫁!其它概不考虑,特别是农村绝对不去。
菊宁的父亲原先也是农村人,经过努力奋斗后他把户口从黄土地上拔了出来,虽说落的地方是山区,但是县城不是乡镇。而且毕竟是商品粮户口,干的*事。这在当时已是了不起的事了,鱼龙变化,让农村那些出不了黄土地的人羡慕不已呢!
菊宁的户口虽也随着转到了父亲所在的县城,成了一名城镇户口,但她的工作却还未解决,是个“待业青年”,仍在家吃闲饭。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哇!既然工作问题一时解决不了,那就先解决婚姻这事吧!解决一个是一个,先嫁出去,也可给家里减轻点负担。
菊宁爸爸的决定向来是畅通无阻。菊宁的母亲是农村妇女,一切以丈夫唯命是从。于是,就四处撒开了网,托好多人给女儿介绍对象。
说来也巧,很快便有人给菊宁介绍了一个。男方是个吃*粮的,在一个乡镇税务所上班。虽不在县城,可离县城也没有多远,周日回城团聚是没问题的。更让菊宁爸爸喜出望外的是,这个男孩的父亲是县税务局的局长,他答应婚后可以给菊宁安排工作,当然安排的是*正式工作人员喽!大家都拍手叫好。
这天大的好事,岂止是别人高兴,当事人菊宁更是高兴得心花怒放如喝了蜂蜜水,只是她没敢太多表现,毕竟是女孩子,年令也不大才刚刚凑上二十岁,女孩子的羞涩还未褪呢一一尽管心里忒高兴。
然而,令菊宁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
这个男孩有神经病!
这下菊宁可跳进火坑了!
菊宁的父母后悔莫及,跺着脚连连叹气,彻夜难眠。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呢?……
待到他们知道这一信息时已为时晚矣!
因这个男孩的在乡镇工作,也只见了一两次面,离的较远,菊宁父母也没有很好了解。他们并未对男孩产生什么怀疑。这也很正常,谁会想到一个帅男子是神经病呢?是神经病还能在税务所上班吗,还能当公务员吗?
日子在喜悦的心情中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进行到婚宴喜庆这一天。在宴席上,恰好有一个和菊宁父亲认识,又恰好同那个男子在一起上班的人,他把这个男子有病的信息透露给了菊宁爸爸。说这个男孩的神经有点问题,他们在一起上班,他知道那情况,男孩不是健康人。
父亲一听大惊失色!登时饭也吃不下去了,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他抓耳挠腮,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想不出个妙策。结婚宴也开了,客人们兴高采烈的划拳喝酒,满院喜气洋洋,这时,你怎么讲这话?怎么讲退婚,还退得了吗?那不是等于异想天开吗!唉!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你这人呀!唉,咋这阵才给我说这话呢?为啥不早讲?”菊宁父亲十分恼火,红着脸鼓着青筋质问那人。
那人却说,我不知道你把女儿嫁给他呀!我只知道他找下对象了,可不晓得是你女儿。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就是知道,恐怕也不敢告诉你吧。”
”为什么?”菊宁爸爸瞪着他。
他答道“人家老爸是县局局长哇!这你该知道吧?”
”这我清楚。”
“清楚就对了!”那人拉拉菊宁爸衣角,让他不要激动不要生气,压低声音说“谁敢讲他儿子有病这话?不想在单位混啦?”眨眨眼,又加了一句“再说了,古人讲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呢!”
“哎呀你这人……!”菊宁爸爸捶胸顿足,可现在米已成粥,再怎么说也无力回天了,只能把女儿眼睁睁造进火坑了!唉,唉唉!……
结婚伊始,这男子的病并未显示出来。他对菊宁恩爱有加,每到周末回来,总是忙前忙后,又是洗衣又是做饭,甚止把菊宁的内衣也给洗了。这可让天真淳厚的菊宁着实高兴了一阵子。然而,好景不长,还不到三个月,他的病就发作了!
他患的是间歇性癔病也即精神病。这病隔段时间发作一次,全凭药物控制。如遇到不顺心的事或一受刺激,病就又马上复发了。即使在平时,也是隔三岔五的犯呢。病一发作就出现一些反常行为。在单位上班时他也干的是那些无关紧要工作,这是看在他父亲是局长的份上,下面也尽量给以照顾的。
为了儿子的婚事,也曾愁坏了局长老爸,因此,婚后不到一月,很快兑现了承诺,菊宁的工作问题解决了,她成了一名*正式职工,领上了工资,把身份彻底的改写了。全家也都庆幸。但这份欢乐是苦涩的,菊宁的父母没有给女儿讲女婿的病情,隐瞒了这事。他们心想既已生米做成了熟饭,菊宁也怀了孕,这时还能说什么么呢!说出去反倒徒增一份不快,女儿心里不仅会难受,说不定受不了会出个事故呢,那可怎么收拾!
菊宁被蒙在鼓里。
然而,雪里埋不住人,雪一融化便真相大白了。
在菊宁怀孕第二个月,也就是结婚后第四个月时,有一个周末,男人回来后神态不对,嘴里嘟嘟囔囔一个劲的给菊宁找毛病,这儿也不对那儿也不对。起初,菊宁以为他喝多了,他口中的酒气也未散尽,讲话出格也在所难免,菊宁心想等他酒醒就好了。谁想到他不但酒醒后未减轻,反而更严重了。那阵已是大半夜了,丈夫不但毫无以往的温存,却一反常态,对菊宁不停的漫骂,讲的话也是上不沾天下不着地,让人摸不着头脑。菊宁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声张,怕吵醒别人,尤其是和婆婆在一个院里住着,半夜三更吵吵不象话。菊宁从小受着父母的严格教育,要她凡事以忍让为上,只能息事宁人,不可大吵大闹惹出事端。
这一晚,菊宁在丈夫折腾乏了,昏昏沉沉地睡去后,她才勉强合了一会儿眼。天亮后,菊宁本想去问问婆婆,然一转念,怕婆婆说她多事,便又退了回来。她想,也许丈夫他真的喝高了,只要他不喝酒就不会这样的。于是,他在丈天临走时还叮咛了他几句,“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丈夫嗯了一声,说他知道了,菊宁就把这事搁在了一边,仿佛没有发生啥事一样。
谁想,过了时间不长,丈夫又成了这样子。
那天晚上,丈夫还动了手,一把将她从被窝里拽起来,抓住她头发乱打。菊宁急了,大声呼救,招来了婆婆和公公。他们看到儿子这模样,气得脸色煞白,不知如何是好。教育儿子吧,他们分明知道儿子有病怎么下手?不管教儿子吧,儿媳这一关咋过?他们自知理亏,当年结婚前儿子分明有病他们却没有向女方讲清,以欺骗手法娶来了她。他们原以为娶了媳妇儿子的病状况会好起来,俗话说“冲喜冲喜”,结婚的喜气会把邪气冲散会把病冲走呢。谁想到会不灵呀,这冲喜没有把病冲走哪!不灵验哪!
这样,老两口就只好给菊宁道歉了。安慰,许诺的话说了一大堆。,总之是好话说了一大堆。同时也把儿子骂了几句,当然正在犯病的儿子也没给这两个老东西留情面,甚止想动手和父母干一仗化。无奈之下,局长大人也只好摇摇头,收了自己的架子,让老婆把儿媳劝进屋去,自己唉声叹气地走开了。
第二天,菊宁回了娘家。她要回去向父母说明这件事,朝父母问个究竟。再这样下去我可受不了!
菊宁的父母在听了女的哭诉后,一齐跺开了脚“……这可咋办!这可咋办!……”他们除了痛苦万分与后悔,就是不停的摇头叹气“嗨!嗨!嗨嗨……”
很后,经过再三考虑权衡,菊宁的父亲作出了一个断然决定:回去!回去还和他过,不能住娘家,更不能离婚!
母亲也在一旁劝道“已经有了孩子,怀上娃娃了啦,退也来不及了啊。宁宁!听妈话,回去吧,啊?”她摸着女儿的头,拉着女儿的手,不无心酸的说“认命吧!你就这命……”说着她也落下了泪,惹得菊宁鼻子一酸便哇的一声哭了……
想到这儿,菊宁的眼里滚出了一连串泪水,泪花顺着脸颊往下流。泪眼婆娑中,她恍惚又回到了以前,看到了又一幕难忘的情形……
那一天,她在父母的一再劝导和督促下,只好又回去了。仍然和那个有病的丈夫过着。她想,也许会象娘说的那样,他的病不大要紧,过段时间就会好的。不过也的确好了一段时间。那次她从回娘家后来,有两三个月丈夫基本平稳无事,回家来再也没给她找过事儿。听说这是公公对儿子的病重视的结果,公公带儿子去外地一个名医那儿治过几次,见了效。
但是,这段平稳日子过后不久,他的旧病又复发了,而且比以前严重。后来菊宁从别人口里了解到,原来丈夫这个病已经时间长了,从十多岁就是这样。幸亏他父亲交际广又有地位,省城大医院去过无数次,才把儿子的病控制住了。但要彻底根治听说不太容易,总会复发。
之后,丈夫的病发作越来越频繁,程度也愈加严重。他已动手打过她好几回菊宁,且一回比回下手狠。特别是在孩子出生还不到一百天的那天晚上,她搂着孩子睡,丈夫在她一侧躺着。本来睡的好好的,可是睡到半夜时,丈夫突然把被子一掀,叫道“你叫我睡不睡!叫我睡不睡!把我的地方你全占完了占完了,叫我在哪里躺?叫我在哪里躺……!”
他大声叫嚷着,说他没地方躺了,他睡觉的地方全让菊宁占了!
菊宁对他说道“哎呀这么大的地方,谁说没你躺的地方呀?瞧瞧这里不是有地方嘛。你半夜三更的别叫了……”
“哪里有地方?哪里有地方?”不等菊宁说完,他一个巴掌已打过来了,嚷着“你睡!你睡!睡你妈个球!睡你妈……!”
儿子吓醒了,哇哇大叫。菊宁脸上挨了一掌,热辣辣的。
”真下得了手哇,这狗日的!”
菊宁怒火忽的窜上脑门,她一边抱过儿子,一边也顺手回了他一拳。这下可好,丈夫的拳头便雨点般落下来了……
天未亮,菊宁回了娘家。
孩子的哭声,菊宁的哭声,母亲的哭声,父亲也老泪纵横……
然而,为了孩子,父母权衡利弊后又再三相劝,叫她还是回去,回去继续过活。
菊宁她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和一双无辜的眼睛,眼泪又掉下来了,心也又软了……她文化不高,心地淳朴善良,又从小受父母和祖辈的教育,在大事上总是以遵从父命为原则,是一个缺少主见,贤妻良母型的温顺女子。
但是,好人往往并不一定有好报。丈夫的病还是没有好转。她回去后时间不长,又遭到几次欧打。不仅如此,丈夫连他的母亲也连带上打了。婆婆为了护佑儿媳,也挨了亲生儿子的打。
那天,丈夫正在打菊宁,婆婆闻声奔过来想护住儿媳。但他很快飞起一脚朝母亲踢去。婆婆正好站在二楼的边沿上,一个踉跄便滚了下去,一下子跌的头青面肿……
这一幕,菊宁如今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她不明白丈夫为啥那么凶?为啥连亲生母也不认?成了这样子,今后的日子怎么往下过?……
…………
第二年,她离婚了。儿子留给了丈夫。但他没能力抚养,而是由他的父母照管着。
菊宁回娘家单身过了几年。她已心灰意冷不想再婚了。可是,才二十多岁,不再婚是不可能的事。在亲戚朋友和父母的一再催促下,她又结婚了。这次她的父母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给女儿找婆家不能单瞅人家的地位与背景,首先得看人。只有人好才是*一要素,其它条件都在其次。
几经筛选,很终菊宁嫁给了一个比她大许多岁的男人。为什么要嫁个比自己大的男人呢?父母说,年令大的男人知道疼媳妇,比年令小的要懂事的多,女儿嫁过去不会受罪吃苦。而且这个男的也是个*正式工人,条件还算可以。
事实也确如此,菊宁嫁过去后过的日子真的比以前好多了。俗话说的好,年令大的比年令小的毕竟吃的粮食多呀。而且这个男人也是离了婚的,他更珍惜二次婚姻,更懂得疼爱比他小得多的媳妇。更重要一条,这是个健康人,身体健康精神健全,不象前头那个顽疾在身无法正常生活。
菊宁的日子又泛出了光辉!命运之神总算开启了善心,给她安排的第二次婚姻比上次实在是好了不少。
岁月流转,日子平稳,岁月流转光阴如梭,转眼已是十多年过去了。菊宁又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然而,在这十多年的光阴中,菊宁总觉得美中不足,总感到有一件心事沉沉的压在她心上,叫她一想起就夜不能寐甚止泪水涟涟难以自抑。
为什么?什么心事让她这样伤心难过?
不用多向,就是她的儿子!她那个扔在前夫家的儿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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