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本来该跟其它的课没有什么两样,本来该处在预设里的顺理成章、顺风顺水的状态,可是偏偏节外生枝,就如一篇记叙文中的一个插叙,起先吸引你跟过去,但这插叙也拐得弯太大了,转不回来了。作为这堂课的操控者,我站在讲台上,拿着指挥棒,可那么一刻,我就想让它失去所有的功能,任由下面叽叽喳喳、浪花四起。但我要告诉你,这是秘密,千万不能让校长知道,也不能让家长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也怨不得我,如果硬是要怨那就怨两位“不速之客”吧。
(一)一只淘气的鸟
这夏天的太阳吧,就是太任性了,它老是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样子,瞧瞧,教室里那么大的两扇玻璃都快被它晒化了,明晃晃的,软榻榻的,好像有东西要流下来似的。玻璃根本挡不住,也稀释不了这些光线的浓度,它们潮水一样地涌进来,立刻就把教室塞得满满的。五十二个学生就浸泡在这光线里,没多大一会,它们就变成液体,爬上他们的额头,还弄湿了他们的衣服。
还有二十几天就中考了,热就热吧!这世界上热得又不止他们。我也热啊,我还得站着,还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不,我正用思维搬动词语给他们搭建一片阴凉,这片阴凉吸引着他们的眼睛,打开了他们的耳朵,他们的思维好像也正使劲地向着这边伸过来。
可是,我的话语一下就给卡住了,就像吃鱼被刺了时瞬间停顿一样,包括我的肢体语言也戛然而止,被吊在半空中。接着我听到了“咕咕——咕咕——”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下面的头齐刷刷地扭向了窗外,就像体育课上向右转的姿势和速度,只是表情上缺少了严肃,而是换上了一种吃惊还没褪去就蒙上了惊喜的表情,同样齐刷刷。外界事物的指令是毫不逊色于人的,人的指令是明显带有强迫性质的,而它们却是无意而为的不自觉行为。
一只鸟儿就停驻在窗沿上,停驻在所有目光的焦点上。这是一只漂亮的鸟,有着绿色的羽衣、黄色的尖喙、灰色的爪子,它在阳光里像一位得宠的公主一样熠熠生辉。它用一双水晶般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教室里面的一切,那里面有天性的警觉、有对外界的好奇,也许它对这个不同于它的世界的异类的排斥,也许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浩荡眼光的包围。尽管靠近窗户的学生屏声敛气、小心翼翼,但它眨巴了眨巴眼睛,还是飞走了。
“咕咕——咕咕——”它发出了悦耳的叫声,每两个叠词之间,它都艺术地做了短暂的换气处理,听上去连贯、流畅、舒坦,而每一个叠词的后一个“咕”又巧妙地高扬了上去,显得悠扬而婉转,两个“咕”之间也一定是加进了它对音乐的悟性和长久积累的经验吧?这声音是有别于麻雀的低回,有别于喜鹊的单调,也不是蝉的歇斯底里,也不是鹰的粗旷含混。它如清脆的小溪般流进了教室,流进了学生们燥热的心间。它煽动了两下翅膀,“嗖”地一下飞走了,空气仿佛都被它带动。它飞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像一只花蝴蝶。学生们的眼睛追随着它和它的歌声,他们的生活里缺少这样的歌声太久了。
他们看不到鸟的影子后、听不到鸟的歌声后。脸上瞬间就聚集了惋惜,堆满了不舍,都扭过头来,极不情愿地看我的肢体语言、听我的讲解。他们是不情愿的,那些学过的知识复习来复习去的,没有一点新鲜感。一切乱了的秩序,就又回到了轨道上。
突然“咕咕——咕咕——”的歌声又从天空飘了过来,跨过窗户,在教室里悠扬扩散开来。“它又回来了!”一个学生惊喜地叫了一声,就像一颗炸弹一样,教室里被炸开了花,眼睛的花,语言的花,教室里浪花四起了。而把这一池静水给搅得热浪翻滚者正在玻璃前翻飞,看,它翅膀的羽衣快速地碰触了一下玻璃,然后“嗖——”地一下冲向天空,然后是又碰触,又飞走。靠近窗户的一个学生敲着玻璃,撩逗着它,离窗户远的学生也禁不住伸长了脖子、探出了身子,嘴里也在发出挑逗的声音。
看到课堂被搅乱,在以前我一定会拿出威严,或者火冒三丈、或者晓之以理地罗列出种种理由,快刀斩乱麻地制止。但那一刻,我却没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偏离惯性、会违背纪律。甚至,我有跟他们一起去逗逗那只鸟的冲动,但还是被一些东西拦住了,我默默地做了一个旁观者。
我不知道这只淘气的鸟为什么要飞回来,难道它也寂寞吗?还是识别了我的学生们对它的友好而返回来了呢?还是觉得教室是一个大的笼子而前来解救他们的呢?我不得而知,有一点,我很清楚,其实它们是很愿意跟人类成为好朋友的。
后来,它还是飞走了,我的课在继续。
(二)一只可怜的狗
课堂又被搅乱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也是太巧了。我在看到闯进教室里的一只狗,以及那些刚刚被冷却了就又热情高涨起来的脸时,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它是从后门进来的,很初是被坐在后门跟前的一位学生发现的,但立刻满教室的学生都发现了,我也发现了。
这是一只很小的狗,身上的毛是深棕色的,一圈圈地卷着,像女人刚刚烫过的小碎花发型,更像绵羊的衣服,但显然比它的干净,看上去倒像一个毛茸茸的布娃娃。它一进教室就用一双眼睛在四处搜索,突然眼睛闪过一道亮光,仿佛发现了目标,就径直向着一个叫刘浩的学生跑了过去,见了他,露出一脸的兴奋,像见到了亲人似的,摇着短短的尾巴,一撅一撅的,样子很滑稽,然后用嘴不停地摩擦刘浩的鞋。这些都是后来我从学生的描述中得知的。等我看到它时,它已经到了教室的中间了。
刘浩先抱起了它,接着其他学生就发出一些声音,在撩逗它。他的同桌李冉就伸出手,做出一副要抱抱它的姿势,有几个同学向着他们说:“老师在看呢!”李冉急忙把伸出来的手缩了回去,刘浩也悄悄地把抱着的狗放到地下,并发出让它出去的声音。
可是,这只狗这时也许是太寂寞了,也许是一只很喜欢热闹的狗,并不听刘浩的指挥,而是摇摆着尾巴向着教室的中间走了过来,几乎是同时,所有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它的身上,它所经过之处,学生们纷纷伸出手来摸摸它,就像是举行某种仪式,而它摇头晃脑一脸的兴奋,那样子好像在说“谢谢!见到你们很高兴!”那面看不到的学生也都伸长了脖子,一副羡慕的样子。我想,这课堂上突如其来的意外,很让他们兴奋,他们肯定想立刻走上前去,抱起它,但他们不敢,他们怕我,也怕纪律。
今天真是撞到鬼了,这课怎么上呀?我真是生气了,感觉那火呼呼地往外冒,“把它撵出去!”我真想大叫一声,但,话被理智给拦截住了。即使这狗走了,他们的心能立刻回到课堂上吗?不如索性让他们观察一番然后写一篇文章吧。
我的建议一出,大家就“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雷鸣一般,接着是欢呼声,那热情跟这夏天的太阳还有几分相像。奇怪,在平时,我认为我讲得头头是道、精辟入里、神采飞扬的时候,他们也没这热情。今天反而……这是怎么了?
后来大家就写了文章,有关一只鸟和一只狗的文章,我也写了,就是这篇,这是后话。
那么,大家一定会问,狗是怎么来的?它为什么要到我们的教室呢?原来,这是一只流浪狗,前几天,在学校门口的一条巷子里被刘浩发现,据说,它当时蜷缩在巷子的角落里,浑身黑黑的,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瘦弱得都站不起来,可能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刘浩急着上课,就把它放到教学楼的五楼(五楼都没学生,教室都空着,我们的教室在二楼。)班里的好几个同学都知道了,就跟刘浩一起喂养这只狗,刘浩还抱回家给它洗了澡。每天课间的时候,他们就偷偷地去看它。
今天上操时间被数学课给挤占了,这个时间对狗来说很重要,对刘浩他们来说也很重要,可是学习比这个更重要,他们是不敢为此“越轨”的。但我能想像到刘浩他们牵肠挂肚的惦记,也能想像到小狗望眼欲穿的样子。小狗在左等右等等不到他们时,只好到教室里来寻找它的主人了。
我知道后,就建议大家把狗抱回去领养,结果,有好多学生举起来手,很后,刘浩在征得了家长的同意后领养了它,那节课上,在我的倡导下全班学生还特为他举行了一个领养仪式。
我想,狗是能跟人建立起深厚的友情的,它们本来就该是人类的朋友!
我的这堂预设的课,就这样被这两位‘不速之客“给搅乱了,但是我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只是我还一直挂念着那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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