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如果你们都在

歪着头，拄着脑袋，手覆在鼠标上，懒散的移动，舒晴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其实她并没有在思考什么，她只是莫名的感到空虚。事实上，大多数时候，这种空洞的感觉都伴随着她。这使她无法在某一件事上面很专注。就像现在，她并非没有事做，群消息震动的声音一直不曾停过，上面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各科的作业。网络真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平台啊，舒晴心里感叹着。不过，她是从来不参与其中的。对于群消息，通常眼不见为净，偶尔心浮气躁的时候，听着震动的声音也不胜其烦，干脆屏蔽掉。所以大多数时候，小组分工作业，谁负责收集资料，谁负责作PPT，谁负责演讲之类的，都是小组的成员在课堂上告诉她的，她也总是笑笑的点头，从不推诿。
　　 是的，舒晴是喜欢笑。在同学眼里，她总是落落大方，一说话就笑，不是那种抿嘴轻笑，也不是哈哈大笑。曾经有同学这样形容她，她的笑容淡淡的，很真诚，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舒晴有一对很对称的虎牙，但是她从来不会觉得它们像书上描绘的那样可爱，或许是因人而异吧。她试图说服自己，写书的人其实很跟她一样真诚。舒晴知道自己的笑容并不好看，但是这种遇人就笑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习惯，从来不需要对镜练习。无形之中，倒也成了舒晴一笔不小的财富。
　　 曾经有一段时间，舒晴对空间情有独钟。本是极热爱文字的人，从不愁会文思枯竭，也不会咬着笔头皱眉头。整天抱了手机在手里，心情一条条的更新，日志信手拈来，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灵感。加上人缘极好，身后不乏一群仰慕者，活得倒是也极为热闹，极为高调。然后，在某一天醒来的清晨，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于是决绝的退隐山林。QQ动态不再在朋友空间显示，QQ状态也从此一成不变的“隐身”。
　　 当然，这其中也有许多原委。那时，舒晴情窦初开，芳心暗许给一个叫CH的男孩。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片冰心无处可寄，加上骨子里的多愁善感，文字里不自觉多了一种少年时代普及的忧伤，到后来越发浓厚，整个人便陷进一种混沌状态，越发无可自拔。很久以后，舒晴才意识到，是这些自己亲手写下的忧伤的文字，把一场因为寂寞诞生的好感，催生成一份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爱恋，这就是所谓的暗恋。这是舒晴的人生的*一段爱恋，因为她的高姿态，倒也算轰轰烈烈，不过终是自生自灭，可以预料的结局。却让舒晴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
　　 后来遇到了小白菜，才又重新活跃起来。少女的情怀，受过一次伤，总是有天癫痫病治疗好的方法塌地陷的感觉。后要么化身李莫愁，整日对空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把拂尘，看破红尘。要么，从此游戏情场，自暴自弃。舒晴倒不知道自己是哪种，和小白菜牵手，缘于一场阴差阳错。舒晴不会拒绝的性格让她开始了人生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感情。因为她很多的*一次，都给了后来的小白菜。*一次与男孩子牵手，*一次的亲吻，*一次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一种弥补的心理，她用文字把她和小白菜的甜蜜如数家珍的用文字收藏起来。空间重新活跃起来，一如既往的热闹。
　　 只是单身与非单身总是有某种意义上的差别。有了小白菜，有些朋友之间的相处便开始变得敏感，小心翼翼。毫无疑问，是异性。那时候舒晴和DFF，WDY，LXD这三个男生走的比较近。他们三个都是小舒晴一届的学弟，除了LXD之外，其他两个实际年龄都是较舒晴大的。他们都是舒晴大二开学时，在推销疯狂英语杂志的过程中认识的。
　　 LXD是*一个征订舒晴杂志的人，舒晴从其身边走了很多次，终于鼓起勇气讲了*一句话的人。第二天，便收到他的消息。
　　 “学姐，想问你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哦。”
　　 “没关系，嘿嘿。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学姐很大度的哦。”
　　 “学姐，那个，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没有。”干脆利落。
　　 “怎么可能呢，我都不信，你那么温柔，人又漂亮。”
　　 “真的没有啊，嘻嘻，小学弟，你要是看到合适的，给学姐我介绍一个呗。”舒晴一脸的不正经。
　　 “我身边没一个好的，当然除了我，要不我把自己介绍给你。”
　　 “嘿嘿，那就免了。学姐我可不敢老牛吃嫩草，多不道德啊。”
　　 沉默了许久。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姐？”
　　 “当然可以啊。嘿嘿。”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刚好我没有弟，有个弟，求之不得呢。”
　　 “那以后你就是我姐了，姐，你只能有我一个弟弟哦。”
　　 “好。”舒晴随口答到，相识不久，并不当真。
　　 舒晴没想到的是，这个90后的小男生的执着。从那以后，他真的一心一意的叫她“姐”。舒晴在这次活动中结识了相当多的学弟，不乏其他像LXD一样的男孩。可是听见其他小学弟叫舒晴“姐”，LXD便会心里不舒服，他表达的方式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况且舒晴也有足够的耐心。时间久了，慢慢的，那些都慢慢的淡了，真的只剩下LXD一个人，每天亲热的叫舒晴“姐”。由于在不同的校区，他每天都会给舒晴发消息，讲述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每天晚上都会跟舒晴说“晚安”。星期天的时候，他总是过来找舒晴，一个很诗情画意的男孩，和舒晴一样不喜欢热闹。他们常常会去长江边上，一起散步谈心。LXD唱歌很好听，他很喜欢任贤齐的歌，他总是说“我唱歌给姐听。”，那段时间舒晴也因此迷上了任贤齐的歌。有一天，舒晴正准备去上课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姐，你方便不？我刚和宿舍的几个哥们去了沙市买球服，看到一只美羊羊，很很可爱，你方便拿么？”后来舒晴看到他的时候，便是一个抱着美羊羊的男孩，有些难为情的羞涩，舒晴便忍不住笑了。她真的是当LXD为自己的亲弟弟，从心底里疼他。国庆节的时候，舒晴因为回家甚是不便，留在了学校。而LXD住在这个小城相邻城市的一个油田里，离学校很近。他提前赶到学校，说是怕姐姐一个人待学校会寂寞。舒晴原本有些荒凉的心，忽然就没有那么寥落了。那天走的时候，LXD从武汉的哪个癫痫病医院比较好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旁边的兄弟嘴快“他拉着我去精品店逛了好久挑的……”LXD的脸刷的红了。舒晴感动的无以复加，她知道，男孩子从来是羞于逛精品店的。盒子里，是一对很精美的耳环，舒晴一眼便爱上了它。
　　 舒晴常常想，像LXD这样温柔多情又体贴的男孩，哪个女孩得到一定是幸福至极的。她自知自己与他的缘分是仅止于此的，倒也很知足。她的意识里，做朋友总好过做情人，朋友是一辈子的，情人随时都有决裂的可能。而决裂之后，做朋友的可能就微乎其微。总之，这是舒晴自以为是的哲理。但是她没想过，LXD总有一天会离她远去。
　　 LXD说过，他每天都会给姐发消息。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后来终于开始慢慢的有了些寥落，女孩子总是敏感的动物。舒晴嗅出些味道，心想这个小弟一定有了情况，心里倒也是乐见其成。后来，终于有一天，LXD来看她，告诉她自己遇到一个很不错的女孩。LXD告诉舒晴，虽然有了女朋友，姐姐还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番话听得舒晴心里跟抹了蜜似的。”LXD是个调皮的小男生，但是在舒晴面前难得的乖巧，听到舒晴夸他就乐呵呵的。LXD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嘴巴又甜，常常把舒晴哄得笑眯了眼。舒晴感觉自己像古代宫里的老佛爷，等待着有人来觐见，然后来千方百计的哄她开心。可是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慢慢的，舒晴和LXD就远了，短信联系的方式慢慢就断了，偶尔的电话到后来没有了。很后一次见到LXD，是在LXD的校园里。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风雨交加，舒晴一个人去忙招聘会的问题，从LXD校区经过，在路上看到LXD，搂着一位高挑的女生，伞的一大半都在女孩的头顶。他们匆匆而过，并没有看到舒晴，舒晴也没有上去打招呼，终是默默的走开。那个时候，是有些心酸的。都要走远了么？舒晴心里有些微的苦涩。
　　
　　 说起来，WDY和舒晴还算老乡。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市。只是一看就不是那种在乡野打滚长大的男孩，温文儒雅，吃饭很秀气，比舒晴吃得还要少。有一次上公选课的时候，请来的那位教授，在将素质文化的时候说了句“要说素质啊，在湖北，要数十堰了，十堰人的素质，是公认的好。”那句话，深深烙印在舒晴心里。她很是自豪。而WDY就是她见过的很有素质的男孩。他总是很体贴，很绅士，很会照顾人。其实，没有女孩子，是不喜欢被人照顾的。很久以后，舒晴还常常会想起小白菜骑自行车载着她，与WDY一起漫步在长江大堤上清新的风里的那副场景。依稀记得，那天，WDY穿了一件格子布的棉质衬衫，系着一条长长的围巾，飞扬在风里。舒晴从小白菜身后探出头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一时愣了神。真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她语尽词穷，心里默默的感叹。过了许久，她指着前方的WDY，感慨的对小白菜说“他看起来是那种好干净的男生，有一种阳光的味道。”语气里无比的虔诚。小白菜假装委屈的样子“难道我就不干净，我衣服又不脏又不臭……”舒晴无奈的白了他一样，实在拿这个醋坛子没办法。手就势在他腰上捏了一把，疼得他哇哇直叫。
　　 小白菜是没有理由吃WDY的醋的。WDY叫姐夫的次数绝对比叫姐姐多。舒晴不知道的时候，WDY和小白菜已经熟络起来，并且有了一种默契。很开始的时候，因为LXD的执着，舒晴和WDY一直是不尴不尬的姐弟关系，WDY倒是知趣，只是叫“敏姐”，不叫姐，也不叫学姐。LXD走远以后，他慢慢的开始叫舒晴“姐”。实际上，舒晴从来没有亲耳听见他喊过一次“姐”。发短信或聊QQ的时候，他会说姐，打电话从来不喊姐。只有在舒晴和小白菜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对小白菜说“我姐”什么什么的，但是舒晴看来已经无比欣慰。其实，这种别扭，舒晴也是能理解的。WDY年龄比她大，也比她要成熟，很好不能和她比的就是脸皮。舒晴已经忘了当初是怎样威逼利诱让他屈服叫姐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利用了他这很好的弱点。再想起来，舒晴自己都觉得自己真够卑鄙。
　　 和WDY的相识，是偶然的。他是征订舒晴杂志的一位学弟的室友。开学两周后经那位学弟介绍认识，缘于大家都是老乡。那位学弟对舒晴深有好感，因耍了些手段，被舒晴识破，果断拒绝后没了往来。后来倒是与WDY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九月相识，十月恰逢舒晴生日，他送了一条粉色围巾和一双手套给舒晴。生日那天，他匆匆赶来，舒晴原本计划着请他吃饭。可是刚接过礼物，WDY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原来是辅导员老师让他回去集体喝药，那段时间恰逢流感，学校很多人已经被隔离。学校是禁止学生外出的。那时候很流行的一句话“你们谁要是敢出去，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了！”这是WDY校区一位辅导员的经典语录，后被大家传开。这个小城的这场灾难，传闻源头是舒晴所在的学校。所以别个学校的老师，是禁止自己的学生去冒这个险的。舒晴回到宿舍的时候，死党看到她拿的围巾手套，逼着她交代情况。舒晴一笑而过，她自然知道异性之间送礼物有含义，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很自信WDY他也不会在意那原发性癫痫些，她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很久以后的一天，闲聊，舒晴忽然想起，那时候的他们是无话不说的。
　　 “沙市大学认识的那位女孩前几天居然让我给她买德芙耶？”
　　 “要吃你就给她买呗。”
　　 “你知道男生送女生德芙代表什么意思不？”
　　 “知道啊，不过我从来不在意那些的。买就买呗，干么讲究那么多。”
　　 “唉，不行，还是不行。”
　　 “嘿嘿，乱七八糟的。唉，你一说，我也想吃德芙了。”舒晴玩笑，她总是这样，嘻哈惯了的。
　　 十一假期的很后一天，舒晴和一个要好的朋友去逛街。等公交车的时候，居然遇见WDY。寒暄几句，也没什么话说了。默默的上车。WDY回学校要比舒晴多坐两站。舒晴下车的时候，WDY塞给她一袋德芙，说是给她买的。舒晴实际上并不喜欢吃德芙，当时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他居然记在心上。舒晴把德芙打开后，很大方的把一大半送给了肖记那位总是对她极为照顾的姐姐。以至于后来舒晴在超市看到德芙的价位的时候，心里懊悔了半天。
　　 第二年舒晴生日的时候，已经和小白菜牵手半载了。生日的那天，WDY送她一个精美的相册。后来，舒晴无意间知道，男孩子送女孩相册，代表永远珍藏他和她之间的那些回忆。那时候WDY已经开始叫她姐姐了。想起圣诞节那天，很大的风雪，人走在路上，已经被风带动着歪歪扭扭的跳秧歌。WDY打电话来的时候，舒晴正窝在床上，下楼的时候看见他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欣长的身体定格在异常猖狂的雪里。他甚至连饭都没有吃就赶回去了，因为晚上还有课，他冒着风雪赶来，只是为了送她一颗苹果……
　　 天生反应迟钝，行动总是要慢人一拍的舒晴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点什么的时候，她身边已经站了小白菜。